前阵子，阿富汗塔利班曾经“温和”地表示，可以允许女人在“沙里亚法”的范围内，享受自己的权利。 随后，发言人又补充了一句——“她们将按教法生活，我们会很高兴，她们也会很高兴”。 就这样，一群男人，发自内心地“替”女性们感到了高兴。
可是，再细品品，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先把人们关进笼子里，牢牢地锁住，然后说：嗯，你在这里头是自由的哦。 如果试图出来的话，轻则挨鞭子，重则被石头砸死。 甚至，有些早已经身处境外，取得欧美国家永久居留权或者公民身份的家庭，在他们心里，依旧自带着“牢笼”，他们的妻女即便生活中没有罩袍蒙面的习惯，但仍被教权、夫权和父权的这些无形的“罩袍”控制着，并限制得死死的。 比如，时不时就会出现在国际新闻里面的，那些耸人听闻的“荣誉谋杀案”。
“荣誉谋杀案”并非只发生在偏远乡村，巴基斯坦网红明星巴鲁奇，就被她的兄弟公然“荣誉处决” 咱们中国有一句俗语，叫“虎毒不食子”，照说，这应该是放眼世界皆准的法律和道德底线吧？ 其实不然。 2009年7月30日，加拿大金士顿运河公园的船闸旁，晨跑的居民，发现了一辆相当新的黑色尼桑轿车栽在河里，并马上报警。
金士顿是加拿大最早的首都 汽车被打捞上来后，警方在其中找到了4具女性尸体。经过法医判断，一人是13岁左右的少女，两人在17-20之间，另外那位年长的，年纪应该在50岁左右。不过，DNA取样鉴定结果又表明，三个女孩，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这个50岁的女性，却跟她们没有血缘关系。 奇怪的是，车里找不到任何有关这几个人的身份证件，包括坐在驾驶位上的那位20岁左右的女孩，也没随身带着驾照。 而且，事发地也没有摄像头，整个事情来龙去脉无处可查。 于是，警方通过电视和报纸等媒体，公开了这辆车的型号和车牌，以及4名女性的年龄特征，希望民众能够提供线索。 很快，一个姓莎菲亚的阿富汗移民家庭从蒙特利尔赶了过来，最终确定了这四名死者的身份： 三个年轻的女孩是她们的女儿：19岁的大女儿扎娜，17岁的二女儿萨哈尔，13岁的小女儿吉蒂。另外一名年长的死者是这个家庭的保姆，50岁的罗娜。 四个女孩和他妈的“保姆“ 其中，莎菲亚家的三个女儿和父母、兄弟都早已经取得了正式的加拿大国籍，而这位保姆则是巴基斯坦人，拿的是工作签证。 按照莎菲亚夫妇的说法，他们带着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开着尼桑和另外一辆雷克萨斯SUV去了尼亚加拉大瀑布度假，返程时，在金士顿的一家汽车旅馆过夜。 当晚全家一共开了两个房间，父母和儿子一间，三个女儿和保姆睡一个屋。 次日早晨，父母发现三个女儿和保姆还有那辆崭新的黑色尼桑轿车都不见了踪影，打电话也联系不上。 他们先是找了一会，然后觉得这几个人可能开车先走了，于是他们也退房开着另一辆车往蒙特利尔赶路。
没成想，刚到家一天，就从电视新闻上看到了消息。 于是，莎菲亚两口子带着大儿子，一路心急火燎地又折回了金士顿，来认领女儿们和保姆的尸体。 她们的爸爸默罕默德并未表现得很激动，始终板着一张看不出表情的扑克脸，严肃的推断，这几个人应该是半夜开车出去玩，没看清路，不小心滑入了河里淹死的。
默罕默德 他的儿子哈米德更是显得非常不通人情，不但没有感觉多悲伤，还不停地抱怨——都是这几个多事的女人自己在“作死”，半夜还要开车出去兜风....淹死活该！ 而且，他对姐妹们的感情，竟然还不如对那辆车关心，哈米德多次问警方：“车子什么时候可以开回去？还能修好吗？”
儿子 哈米德 当妈的，还算是看起来相对正常。 她扫了一眼警察提供的现场照片，连尸体都没来得及看，就开始放声大哭，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奇怪的是，莎菲亚太太哭了好一阵子以后，警察细心的发现，竟然是“干打雷不下雨”，脸上连点泪痕都没有。
莎菲亚太太图芭 随着更多证据的浮出水面，这家子拙劣的演技，被警方冷静识破。 首先，调查人员发现，四名死者不但全部都没有系安全带，前排座位还都被放在了一个半躺的状态。 尤其是驾驶位上的大女儿，怎么可能仰面朝天地在开车呢？ 这样的车座角度，显然是没法正常开车的 更可疑的是，正如前面描述的那样，车被发现在运河的船闸处，水深还不到两米。汽车也没有严重受损变形，内外都相对完整。 这样的话，车里的四人应该不会受到严重的外伤而昏迷过去，她们有能力成功逃离，而不是半躺在车中，无声无息的等着淹死。 而且，车内也没有发现丝毫挣扎的痕迹。 此外，尼桑的尾灯发现了损坏，经过勘测，发现极有可能是在落水之前，被另外一辆车底盘较高的SUV从后面撞进河里去的。
被打捞起来的尼桑 随后，法医的进一步验尸报告也让另一大疑点浮出水面——尽管她们的死因是溺水，但尸体的后脑处均被发现了不同程度的瘀伤，而且，从伤痕的位置和程度上看，几乎不可能是车祸落水时形成的。 这一切都说明——很可能，四个女性是在被击昏丧失意识的情形下，被外人放入车中然后推进了河里，伪装成的“意外事故”。 再联系到莎菲亚夫妇和他们的儿子那些反常的举动，警方仿佛明白了什么。 警方打算从撞击尼桑的SUV入手。他们马上找到默罕默德，提出要检查一下他们出行时的另一辆车——雷克萨斯SUV。 得到的回答是，车头撞了，正在送去修.... 默罕默德说，他们从金士顿认尸后返回蒙特利尔家中的路上，在一个停车场，撞坏了雷克萨斯SUV左前灯。然后就送去修了。
警方一调查，竟然跟默罕默德说的情形基本吻合。 但是，这个“事故”发生的相当诡异，大半夜的，在一个空旷的停车场里，这辆SUV，怎么就如此“寸”地撞上了一个水泥柱？ 貌似，他们是在企图掩盖什么。 然而，莎菲亚一家不但有钱，默罕默德在当地阿富汗族裔圈子里还是个德高望重的领袖级人物，享有一定的话语权和影响力，甚至有些政客，为了捞穆斯林群体的选票，一直跟他走的很近。 因此，这个案子，比一般的谋杀事件，要棘手得多。 请示了上级领导后，警方悄悄地在莎菲亚一家的电话和车中装了窃听器。 很快，他们获得了惊人的信息。 警察通过监听设备发现，这三人有关此案谈论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荣誉处决”（Honor killing）。 演技拙劣的一家三口 对于死掉的女孩，做父母兄弟的，管她们叫做“荡妇”。 尤其是她们的爸爸默罕默德，多次激动地表示，亲手干掉这些荡妇，是他为了维护宗教和家庭荣誉应尽的责任，即使时间重来，他仍会带着妻儿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她们，而且还能做的更完美，绝不会再给警方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更惊人的是，期间还有一个叫奥马尔的青年男子闹上了门来，他愤恨地哭喊着指责莎菲亚一家亲手杀死了他的妻子..... 19岁的大女儿扎娜是已婚的身份？那为什么她没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她的父母也没有提及过这个女婿？ 于是，警方赶紧找到了这个奥马尔问话。 这才得知，因为彩礼的问题，两人在婚礼当天就被迫离婚（阿富汗民间向来崇尚巨额彩礼），即便默罕默德在加拿大、澳大利和迪拜都有产业，根本不差钱。 也这是这时候，警方又发现了一个新线索——落水车中遗留下的手机，虽然泡水损坏，但仍被修复出来了一些惊人的信息。 根据这个手机进水的时间，可以推断出案发时间大概是在凌晨1:30到2:00之间。 再对比另外三个家庭成员的手机通话记录，在当晚凌晨1:24分，儿子哈米德还给他爸默罕默德打了一个电话，两人通话了48秒。 可是，按照之前他妈的说法，这三人在11点之前，就已经睡下了。而且，爸妈儿子这三人，还是睡在一个屋子里的——这么一来，凌晨一点多的电话，就解释不通了。 紧接着，警方又查到了手机的定位，惊人的发现，这对父子在这个时间段，根本没在旅馆睡觉，他们就在案发地点——运河公园的船闸旁。 而且，通过定位儿子哈米德的手机，可以得知，在案发之前两天，他就曾经来过一次金士顿，在案发地附近停留了大半天——这不就是典型的“踩点”活动吗？
掌握到足够证据后，警方拿到了搜查令，在莎菲亚一家的住宅内，又找到了几个惊人的真相。 之前提及的那个来自巴基斯坦的罗娜，其实并非保姆，而是默罕默德的大老婆。 这还得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苏联在阿富汗折腾的时候。 为了躲避战乱，默罕默德南下巴基斯坦，投奔了自己的堂兄。 在堂兄的牵线搭桥下，长得不赖还上过大学的默罕默德，攀上了一门不错的亲事。老婆罗娜年轻貌美，岳父有钱有人脉。 上世纪80年代，默罕默德的结婚照 虽然伊斯兰教反对高额嫁妆，但巴基斯坦深受印度文化的影响，无论有钱没钱，嫁闺女，都是非常下本儿的。 默罕默德正是靠着巴基斯坦老婆的高额嫁妆和老丈人的资源，顺利地搞起了自己的事业，而且越做越红火，到了90年代的时候，把买卖做到了国外。 只是，这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再加上罗娜被查出了不孕不育，默罕默德开始为自己的“传宗接代”的“伟大使命”倍感焦虑。 不过，按照教法，虽然他可以娶四个老婆，但要娶第二个“平妻”的话，大老婆是必须签字画押表示同意的，否则婚姻无效。 结果，在默罕默德冷热暴力的交替“招呼”下，罗娜“大度”地表示了“同意”。 物色了一段时间后，默罕默德娶了小自己17岁的阿富汗女孩图芭为平妻。
默罕默德的第二次婚礼，罗娜也站在了丈夫和新娘的身旁
婚礼现场 默罕默德和图芭一共生了7个孩子，其中老大是女儿，老二就是那个负责“踩点”的哈米德，老二老四是一块给弄死的另外两个女儿，两个最小的男孩，案发期间，都在私立寄宿制学校上学，没有掺和进来。 当年，默罕默德带着图芭投资移民魁北克后，按照巴基斯坦岳父的要求，把大老婆罗娜也接了过来。 不过，名份上，就需要变通一下了——一夫多妻在加拿大属于属于违法行为，默罕默德只得给罗娜办了一个保姆用的工作签证，并让家里的孩子一律称她为“罗娜阿姨”。 离开娘家人后的罗娜，在加拿大过得还真是连保姆都不如。 罗娜每个月只有50加元的零花钱，当她试图出门找工作时，还被默罕默德暴打了一顿。整日过着半软禁的生活。 即便如此，罗娜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存钱，试图逃到美国妹妹那边，而且，她还打算带上与自己并没有血源关系的默罕默德和图芭的小女儿吉蒂——罗娜和同样受到男权迫害的默罕默德的三个女儿，相处的情同母女。
罗娜和二女儿萨哈尔 与此同时，这家的大女儿和二女儿也曾经多次企图出逃。 大女儿扎娜和巴基斯坦老公奥马尔是高中同学，自由恋爱，但被她弟弟哈米德发现后举报给了父母。随后大女儿被父亲暴打一顿，禁足一年，连高中的学业都没能完成。这期间，加拿大的儿童保护组织还曾经多次介入。 但即便如此，两人的爱情之火仍未熄灭，尝试私奔未果后，在男友奥马尔家族的请求下，默罕默德同意了这门亲事。
扎娜和奥马尔 没想到的是，婚礼当天，女方突然向巴基斯坦亲家提出，要再添25万加元的彩礼，才能把新娘接走。 要知道，虽然双方都是穆斯林，但巴基斯坦人的风俗是女方自带高额嫁妆和生活资料嫁人；而阿富汗人正好相反，讲究对男方家庭索要巨额彩礼。 就这样，已经随了大量彩礼的巴基斯坦亲家，原本心里就窝着火，这么一来，马上回绝——让我添钱，门都没有。 那边，默罕默德深感受到了巨大侮辱，马上要求扎娜终止和奥马尔的婚姻。 奥马尔发疯一样的表示反对，并鼓励扎娜，让她站出来为自己的生活做主。 可是，扎娜一言不发，流着泪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然后低着头，跟娘家人回去了。
扎娜和奥马尔 当晚，奥马尔收到了扎娜的邮件——她说，如果不从，她爸就扬言，就会弄死她和妹妹们。而她爹，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这封邮件发出六周后，她和两个妹妹还有父亲的大老婆，就遭遇了“意外”。 于是，这就有了前面提及的奥马尔上门叫骂诅咒莎菲亚一家三口是“凶手”的那一幕。 还有二女儿萨哈尔，她偷偷地交往了一个天主教男友，被发现后，遭遇了父亲和哥哥的一顿暴捶。 随后，她又开始攒钱和申请护照，希望以大姐为榜样，跟男朋友私奔。 她哥哈米德还偷看了她的手机，在里面发现了一张萨哈尔只穿着内衣的“风骚自拍”。 也正是这张照片，直接给她宣判了“死刑”。 因为，按照他们对教义的理解，如果家人中出现这样的“荡妇”，会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功德”，进而连累所有跟“荡妇”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将来无法享受“天堂的恩典”——家族中的“害群之马”，必须要亲手除掉，以绝后患。
大女儿和二女儿 原本，默罕默德、图芭和儿子哈米德只想对“不守妇道”、“辱没家门”的大女儿和二女儿搞“荣誉谋杀”。 但二老婆图芭却极力主张，反正麻烦一通，干脆把大老婆也一起弄死算了。 但是，又考虑到大老婆罗娜跟小女儿吉蒂关系极好，两人在家里总是黏在一起，如果罗娜突然没了，小女儿肯定要在家里闹，搞不好，非常容易露馅，是个巨大隐患。 三个人商量半天后决定，把小女儿也一块弄死算了。 理由竟然是，吉蒂长期受两个姐姐的影响，长大后一定也是个荡妇。
人证物证水落石出后，2009年10月11日，警方正式逮捕了这一家三口，并对他们提出了四项一级谋杀的指控。
整起谋杀的经过是这样的。 他们先在汽车旅店的浴缸里溺死了罗娜，然后将三姐妹从后脑打晕装进尼桑，把车开到船闸处，用SUV把尼桑撞进了河里。 操作分工是，当爹的在公园门口放风，剩下的母子二人本来是想靠人力把车推进水里的。 可是推了半天推不动，哈米德赶紧给老爹打电话：“爸，我们推不动，怎么办？” 一番紧急商量后，默罕默德开来了那辆雷克萨斯SUV，把尼桑撞进了河里。 这就是那半夜48秒通话的由来，也是SUV前灯受损的直接原因，而后来去停车场撞水泥柱，显然是为了遮掩事实真相而刻意为之。 由于加拿大早就取消了死刑，这三个人全部以“一级谋杀罪”被判了最严格的处刑——终身监禁，25年不得假释。 这也是加拿大有史以来第一次用四种语言来进行的庭审——英语，法语，阿富汗普什图语、巴基斯坦乌尔都语。 证人和被告一开口，马上就有好几个翻译同声传译，搞得跟联合国开会似的…… 据后来的跟进报道，这个亲手弄死了自己老婆和三个闺女的默罕默德，在监狱里地位相当高——他被推举为穆斯林犯人中的宗教领袖，负责组织礼拜和进行讲经，帮助“狱友”解答人生中的“疑惑”……甚至，他还发展了一些“新人”，主动皈依了伊斯兰教.... |
